聯盟成員站在重新回到宇宙中的瞭望塔裏，從巨大的窗邊看向他們賴以生存的地球。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就算是在外太空裏，也能用肉眼輕易捕捉到。他們驚詫地站在原地，甚至忘記了呼吸。

是的，他們知道有一枚核武器落入了一個壞蛋手裏，但是從來都沒有一個壞蛋的行動力像這位一樣迅速，這是一個完全不能用常理衡量的敵人。更可怕的是，他們都知道那朵蘑菇雲的位置——

那是超人的城市，他的老婆及未出世的孩子，都生活在那座偉大的城市。

早在一分鐘以前，瞭望塔就接收到一則十分恐怖的視頻，視頻的主角是無數聯盟成員視為偶像的超人，以及，在超人面前，顯得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女人。他們都知道這個女人對於超人來說意味著什麽，然而，超人卻將她殘忍虐殺了。

那一幕就算對他們這些常年戰鬥在危險前線的英雄們來說，都是無法面對的可怕屠殺。畫面裏的露易絲苦苦哀求著超人恢覆自己的意識，她哭著抱著自己的小腹，似乎這樣就能保護自己的孩子，然而滿眼通紅的超人就像是殺紅了眼，他硬生生扯下了她的四肢，燒爛了她的眼。

畫面戛然而止。

看到這恐怖視頻的所有人，在那一瞬間陷入了沈寂和顫栗之中。

他們可以想象，當超人蘇醒後的絕望。

和法老王站在傳送陣裏的蝙蝠俠看到這一幕，拳頭被他握得哢吱哢吱響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幕後主使是誰，他也比任何都清楚，這個幕後主使擅長精神摧殘勝過*傷害，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撲向了操作臺，將坐標定在了大都會。

但是，機器卻告訴他，目標不存在。

下一秒，他就看到了那朵代表絕望和毀滅的蘑菇雲。

“……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，你我都知道，厄裏斯這麽做將會導致什麽，她已經成功毀了超人。”阿德裏安在短暫驚訝過後，回過神來，拍了拍蝙蝠俠的肩膀，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。

他從來都沒有想過，厄裏斯竟然會做到如今這一步，但當這個事實擺在眼前時，他又不得不承認，這樣，才算是那位紛爭女神的手筆。她致力於讓世界陷於苦難和混亂，但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？

沒有什麽比讓一個擁有毀滅地球力量的外星人親手殺死自己的妻兒，引爆炸毀他的城市的核武器更完美的方法了。是的，厄裏斯何其聰明，她知道如何毀掉一個人，核武器的發射器必定和露易絲·肯特的生命鏈接在一起。

而她唯一要做的，無非是利用她擅長的幻境能力，扇起她的蝴蝶翅膀。

蝙蝠俠也知道阿德裏安在想什麽，實際上，他現在就在思考著一個將厄裏斯迅速抓捕歸案的方法，趁一切還沒有太晚……不，已經晚了，他只能說，趁一切還沒有糟糕到萬劫不覆的地步……

超人是自己從廢墟裏爬出來的，他吸收了太多的輻射，並且正好處於核武器的攻擊範圍之中，讓他看起來虛弱無比。他那給無數人帶來希望的紅披風已經消失在炮火之中，身上的緊身衣也破爛不堪，血絲如同蛛網爬滿了他藍色的雙眼，一滴又一滴鮮血從他的鼻子和雙耳裏墜落在廢墟裏。

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，看著昔日繁華的大都會眨眼間變成了廢墟，看著彼方的夕陽被厚重的煙霧籠罩，四周靜謐到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，萬籟俱靜，而他是廢墟裏，唯一的幸存者……

超人猛地跪坐在地上，他看著自己帶著血跡的顫抖雙手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，正是自己的這雙手，奪去了妻兒的性命……他瘋一般地徒手挖掘著身下的碎石廢墟，期待著自己能看到奇跡，他不知疲倦，仿佛核輻射對他沒有任何影響，他的雙眼裏攢滿了淚水，他咬著牙，一臉猙獰。

他在不斷地挖掘，不斷地搜尋。

此時，他已經不是那所謂的光明之子了，他只是一個平凡的父親，一個平凡的丈夫，一個平凡人，克拉克·肯特，命運的絕望將他整個人擊垮，他不是超人，他只是一個可憐的失去了一切的絕望者。

他害死了露易絲，害死了他們的孩子，害死了整座大都會……

不，這不是他的錯。

這是厄裏斯·迪斯科蒂亞的罪孽，這是她的錯，都是她，那個該死的女人，害他失去了一切……

厄裏斯·迪斯科蒂亞！！！

克拉克絕望頹廢的臉陡然間變得猙獰可怖，他咬緊了牙，從咽喉裏用上的鮮血也被他憤恨地咽了下去。血液腥熱的味道和悲憤與絕望讓他失去了理智，他本能地用仇恨保護起自己脆弱的靈魂，他怒吼一聲，一躍而起，穿過了煙塵，沖向宇宙，看著自己下方的地球，停了下來。

他集中了自己所有的註意力，試圖從地球上數億嘈雜的聲音中，找到有關於厄裏斯，或者鋼骨的任何信息。

突然間，他聽到了一個名字，厄裏斯。

克拉克猛地睜開了猩紅的眼，如同一個炮彈飛一般沖向被他鎖定的坐標，直接撞開了屋頂，如同千斤頂猛地落地，硬生生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個深坑。

他直接沖向了自己的目標，不由分說地拎起那個穿著制服，一臉驚訝的男人的衣領，將他拽到自己面前，以威脅的語氣，兇狠地吼道：“她在哪？她在哪！！！”

“誰……誰誰？”被超人那殺紅了眼狀態給嚇到的男人結巴道，聲音還帶著一絲哭腔。

“厄裏斯·迪斯科蒂亞！那個賤人在哪？！”超人吼道，男人甚至能聞到他嘴裏的血腥味。

“那……那兒！”男人哆哆嗦嗦地指向一個方向。

克拉克直接將他扔到一邊——是的，他就是用的“扔”——看向男人指著的方位，那裏，放著一尊希臘女神的雕像，雕像下方還寫著，紛爭女神厄裏斯，羅馬名，迪斯科蒂亞。

“啊啊啊啊！！！”顯然，此厄裏斯非彼厄裏斯，超人暴走般沖向那尊雕像，將雕像砸了個稀巴爛後，再次沖向宇宙。

接下來，他的所到之處，一片狼藉，然而他卻沒能找到關於厄裏斯的一絲一毫消息。直到蝙蝠俠等一行人找上他。

“超人！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，地球經不起你這樣搜尋，你得冷靜，你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！”見超人還準備砸掉鋼骨之前呆過的尖端科學和技術研究室，蝙蝠俠立刻抱住他，企圖讓他冷靜下來。

但是克拉克本能地掙脫了他的束縛，並將他砸向一旁的墻壁，幸好有哈爾迅速借助，要不然這一下肯定會讓他咳出幾口血。

在看到來人後，克拉克微微一楞，稍微喚回了點理智：“布魯斯……？抱歉，但是你不能阻止我，地球經不起我這樣做？她也經不起那個女人的摧殘！我必須找到她，我要殺了她，為了露易絲和孩子，為了大都會，如果不是她，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！”

“看看你說了什麽，克拉克！”蝙蝠俠提高了音量，“殺人！你以為殺了她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嗎？！”

“不，你應該看看她對我做了什麽！以及她對你做了什麽！她必須死，必須！否則，將有更多的人被她害死，更多的就像你我，就像露易絲的人，更多的大都會！”

“夠了，你難道忘了你最初成為超人的初衷？你是為了保護而不是殺人，我們都沒有任何權利剝奪其他人的生命，厄裏斯的確有罪，但是自然有法律讓她承擔一切她犯下的罪惡。世界上的罪犯並不是給你殺就能解決一切犯罪，這社會需要的是法律制裁而不是讓你一人當法官！”

克拉克看著目光尤其尖銳的布魯斯，臉上的暴怒竟漸漸回歸平靜。但布魯斯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好兆頭，因為他已經看不懂他那雙不再清澈的藍眼睛了。

“不，布魯斯，你錯了，這個社會確實需要我，需要整個聯盟來當法官，而你說的所謂法律制裁是什麽？無論犯下什麽罪惡，精神病不會坐牢只會被丟進精神病醫院？想想小醜吧，他將你的哥譚弄成什麽樣了，死在他手上的人無數，而你每次卻只能將他丟進根本關不了他的阿卡姆，等待他下次再次出來傷害更多的人！這個厄裏斯也一樣，你的法律，你的堅持只會讓更多的人受傷！”

“但是現在不會了，永遠不會了。你說的有一點是對的，那就是這世界上的犯罪太多，人類總是想盡一切辦法破壞自己的家園，傷害自己的同類。我不能再讓這種事情發生，我無法再眼睜睜看著更多的露易絲和大都會被毀滅。”

克拉克話中的深意讓布魯斯的瞳孔微微收縮，他意識到超人到底想幹什麽，但是不等他再說什麽，神奇女俠戴安娜站了出來：“夠了。我認為克拉克說的沒錯，我離開亞馬遜的目的就是傳播和平，然而人類社會有太多的戰亂。正義聯盟成立到現在，到底做了些什麽？我們不斷地保護人類，卻依舊有無數的犧牲，無數的戰爭。露易絲和大都會事件只是一個引子，接下來，將會有更多人遭殃，我們得阻止這一切，成為真正的和平傳播者，這才是正義聯盟該做的！”

說著，戴安娜看向了哈爾和巴裏。

他們兩人對視一眼，看了看超人，又看了看蝙蝠俠，默默走到了超人身邊。

“……抱歉，蝙蝠俠，但我認為超人和神奇女俠說的沒錯……畢竟，他失去了家人和家園，作為朋友，我們得站在他身邊。”巴裏歉意地對蝙蝠俠說，“你也應該和我們一起。”

看到這一幕，蝙蝠俠終於意識到，厄裏斯在制造露易絲和大都會災難之前，讓白皇後說出那段話的真正用意。

“我永遠只會站在人類一方。”蝙蝠俠說著，直接扔下幾顆煙霧彈，消失在眾人面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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